主角是陆小雨冰冷陆承光的《四枚一等功勋换不来一块安身之地》,是作者“糖糖不太甜”的作品,主要讲述了:
冰冷的雨水如同细密的鞭子,抽打在陆承光早已麻木的脸上和身上。深秋凌晨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湿意,卷过空旷死寂的街道,发出呜呜的悲鸣。他抱着滚烫的妹妹,一步,一步,沉重而踉跄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左臂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他,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怀中的陆小雨,像一块燃烧的炭火,灼热透过湿透的旧毛衣传递到他的皮肤,那滚烫的温度,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灼人的存在,也是勒紧他脖颈的最后一道绞索。
他低着头,视线被雨水模糊,只能看到脚下湿漉漉、反射着惨淡天光的水泥路面。沉重的喘息混着冰冷的空气,在喉咙里拉出破风箱般的嘶鸣。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被极致的疲惫、冰冷的绝望和对妹妹安危的巨大恐惧所充斥。唯有那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军区!——像黑暗中唯一微弱摇曳的火星,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驱使着他麻木的双腿向前迈动。
“家……盒子……脏了……勋章……踩扁了……”陆小雨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胸口,在昏沉的意识边缘发出破碎的呓语,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悲伤,“哥……擦擦……擦擦盒子……勋章……亮亮的……爸爸……妈妈……”
这带着哭腔的呓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陆承光麻木的神经。他猛地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不断滴落。他低头看着怀中妹妹烧得通红的小脸,看着她那只依旧死死攥着被踩踏盒子的、指节泛白的小手。巨大的酸楚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艰难地、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抱着妹妹,靠向路边一个大型写字楼入口处凸出的、勉强能遮点雨的狭窄檐下。寒风依旧从侧面灌入,冰冷刺骨,但至少头顶不再直接承受雨水的冲刷。
他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地面和墙面传导而来,让他冻得一个激灵。他将妹妹小心地放在自己并拢的腿上,让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尽量避开冰冷的地面。
陆小雨似乎感觉到了短暂的稳定,攥着盒子的手微微松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放开。她的小脸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嘴唇干裂起皮,滚烫的呼吸微弱而急促。
陆承光颤抖着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冰凉的手指带着雨水,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妹妹手中那个沾满泥污、被踩踏得扭曲变形的深红色丝绒盒子。冰冷的、粗糙的触感传来,带着屈辱的印记。
“小雨乖……哥……哥帮你擦……”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他用湿透的、同样冰冷的袖口,徒劳地、一遍遍地去擦拭盒子表面厚厚的泥污。粗糙的布料***变形的丝绒,泥浆被抹开,留下更脏的污痕,那被鞋底恶意踩踏出的深刻凹陷和丝绒撕裂的痕迹,却如同烙印,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平。
“擦……擦不掉……”陆小雨在昏沉中似乎感觉到了哥哥的动作,发出微弱而悲伤的呜咽,滚烫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脏了……勋章……也脏了……坏人……踩的……哥……家没了……勋章……也没用了……”
“有用的!”陆承光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巨大的悲愤而扭曲变形,在狭窄的檐下回荡,“有用!勋章有用!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是有用的!”他像是在对妹妹说,更像是在对自己嘶吼,对抗着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绝望。
他不再徒劳地擦拭那个永远无法恢复原样的盒子。他颤抖着右手,伸进怀里,摸索着,掏出了那个同样被雨水打湿、边角卷曲的深蓝色硬壳文件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夹,里面静静躺着父亲陆建国和母亲林秀娟那两本鲜红的一等功勋章证书。证书的封面在昏暗的光线下,金色的国徽和大字依旧带着庄严肃穆的光芒,尽管被雨水浸染得有些模糊。
他的目光落在证书上,手指颤抖着,翻开了父亲的那一本。里面是端正的打印文字,记录着父亲在边境冲突中英勇牺牲的事迹,追授一等功的命令。一张小小的、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贴在证书内页一角——父亲穿着笔挺的旧式军装,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带着一丝坚毅的弧度。那是父亲入伍时的照片,英姿勃发,充满了为国效力的热血和担当。
陆承光的指尖,带着雨水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轻轻地、极其珍重地抚过照片上父亲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冰冷的触感,却仿佛点燃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火焰。
他的目光移开,落在母亲林秀娟的证书上。母亲的照片是穿着洁白的护士服,笑容温柔,眼神里带着悲悯和坚定。那是她主动请缨奔赴抗疫前线前拍摄的工作照。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陆小雨死死攥在手里的、那个被踩踏的丝绒盒子上。那里面,装着哥哥陆承志和姐姐陆晨曦的勋章。哥哥最后一次离家执行卧底任务前,也是穿着崭新的警服,站在警徽下,意气风发地对他说:“承光,照顾好小雨,等哥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姐姐穿着飞行夹克,戴着墨镜,靠在她心爱的战机旁,笑容灿烂而自信:“小鬼头,好好读书,姐下次带你去开飞机!”
军装……警服……飞行夹克……
父亲……哥哥……姐姐……
一个模糊的、带着巨大惶恐和最后一丝希冀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沌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望向城市东南方向!穿过冰冷的雨幕,穿过无边的黑暗,他仿佛看到了那片被森严高墙和巨大铁门守卫着的区域!那里,是父亲陆建国和姐姐陆晨曦为之流尽最后一滴热血的地方——东南军区!
军装!父亲和姐姐穿着军装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深处!那里,是他们付出生命守护的地方!那里,或许还残留着一丝他们用生命捍卫的正气!那里,或许……还有穿着同样军装的人……会记得他们?会……在乎他们留下的孩子?
这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玉石俱焚般的惨烈,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绝望和恐惧!巨大的惶恐如同冰冷的潮水紧随其后——这样做,真的对吗?抱着功勋去跪求军区?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会不会给父母兄姐的英名抹上污点?军区……那扇巨大的铁门之后,真的会有希望吗?
他低头,看着怀中妹妹滚烫而脆弱的小脸,听着她粗重滚烫的呼吸,感受着她死死攥着那个被踩踏盒子的力量。刘三刀那恶毒的威胁——“三天!压路机!碾平了铺路!”——如同丧钟在耳边疯狂敲响!
没有时间了!没有退路了!妹妹的生命危在旦夕!最后的尊严也即将被彻底碾碎!
“爸……哥……姐……”陆承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尽的悲怆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对着冰冷的空气,对着怀中昏迷的妹妹,也对着那四份沉甸甸的功勋证明,“对不起……儿子(弟弟)没用……护不住家……护不住妹妹……护不住你们用命换来的荣誉……”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滴落在父亲证书的照片上,滴落在母亲证书的鲜红封面上。
“可是……”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孤狼般的决绝光芒,“我不能让小雨死!不能让你们的东西……被那些畜生……踩进泥里……再碾成粉末!”
“这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求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的妹妹更紧地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然后,他颤抖着双手,无比郑重地、将膝盖上那四份承载着血与火、荣耀与屈辱的证明——父亲的证书、母亲的证书、哥哥姐姐那被踩踏的勋章盒——小心翼翼地、一件件收拢起来,重新放回那个深蓝色的硬壳文件夹里。他紧紧地、死死地将文件夹抱在怀里,紧贴着妹妹滚烫的身体。
冰冷的文件夹,滚烫的妹妹,沉甸甸的功勋之重,以及那孤注一掷的、渺茫到近乎于无的最后念想——军区!
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早已麻木僵硬的身体,抱着妹妹,抱着那份比生命更沉重的“念想”,再一次,无比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怀中死死攥着被踩踏盒子的妹妹,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那个深蓝色的文件夹。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却无法熄灭他眼中那团燃烧的、如同烈焰焚身般的决绝火焰。
他抱紧妹妹,抱紧那最后的念想,迈开如同灌了万斤铅汞的双腿,朝着东南军区那森严大门的方向,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雨水和绝望的残骸,踉跄着,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再次踏上了征途!每一步,都像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