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抑郁卖给天堂》是作者大海的后花园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文章,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明宇陈雨,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
雨幕里掠过一抹白。是只鸦,白得像刚融的雪。它停在天台栏杆上,
看着蹲在积水里的人——颈间相机垂着,像只哑了的鸟。阴影自白鸦身后漫开,
掌心托着玻璃容器。"把你心里那团化不开的黑,给我。"声音混在雨声里,
"换个轻松的空壳。"积水倒映出的脸,正被雨砸得发颤。那团"黑"在他胸腔里翻涌,
即将凝成晶体的形状。01天台交易暴雨砸在天台的积水里,溅起的水花像无数碎玻璃。
明宇蹲在混凝土边缘,相机挂在颈间晃悠,镜头盖没摘,玻璃面早被雨水糊成一片朦胧。
他其实不是来拍照的,只是需要一个足够高、足够空旷的地方,
让胸腔里那只反复冲撞的困兽能喘口气。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又扣错了位,领口勒着喉结,
像条越收越紧的锁链。他低头去解,手指抖得厉害,
指甲缝里还嵌着上周洗照片时蹭到的显影剂痕迹,洗不掉,像块顽固的淤青。
口袋里的药瓶硌着大腿,塑料壳被体温焐得发软,标签上的“盐酸舍曲林”早已褪色,
只剩下几道模糊的蓝痕,像被泪水泡过。今晚的药没起作用。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从脊椎爬上来,裹住肺叶,每吸一口气都像吞咽碎冰。明宇蜷缩起来,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积水漫过指缝,倒映出他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深得像烟熏妆,
嘴唇干裂起皮,是被自己咬的。他想起心理医生上周说的话:“试着和它共存,明宇,
把它当成你影子的一部分。”影子?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影子本身,被光晒得快要蒸发,
却又死死粘在地面上。雨突然小了。不是渐渐变小,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开关。
哗啦啦的声响戛然而止,只剩下水珠从天台栏杆上滴落的声音,嗒,嗒,像秒针在倒数。
明宇愣住了,缓缓抬起头。乌云裂开一道缝,银灰色的天光漏下来,恰好落在天台中央。
那里站着一只鸟,通体雪白,是乌鸦的形态,却白得像浸过月光。它歪着头,
黑曜石般的眼珠正对着明宇,瞳孔里映不出积水,也映不出天空,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晕。
明宇的呼吸漏了一拍。他拍过无数鸟,城市里的麻雀,郊外的白鹭,甚至在动物园拍过秃鹫,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白鸦像是从褪色的老照片里走出来的,
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潮湿雨夜的洁净感。白鸦展开翅膀,却没有飞。它的羽毛在天光里浮动,
像融化的雪,渐渐拉长、变形,最终聚成一个人形。来人穿着宽松的亚麻长袍,
灰扑扑的颜色,在光线下却泛着细微的光泽。性别难辨,身形清瘦,领口开得很低,
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最奇特的是眼睛,瞳孔是半透明的珍珠色,看过来时,
明宇觉得自己像被浸在温水里,又像坠入深潭。“你在出售吗?”对方开口,
声音像有无数个声部在共鸣,分不清是男是女,“我是说,你胸腔里的东西。
”明宇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他想质问对方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但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让他所有的警惕都软了下来。“它让你疼,对吗?
”来人走近一步,长袍扫过地面,没沾半点水渍,“像生锈的铁丝绕着心脏,
每跳一下都在流血。”这句话精准得可怕。明宇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疼痛让他找回一丝真实感。“你……”“我是交易者。”对方伸出手,掌心向上,
那里凭空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玻璃容器,磨砂质地,里面空无一物,“收购人类的负面情绪。
比如你的——抑郁。”明宇笑了一声,笑声嘶哑得像破风箱。他一定是病得更重了,
出现了幻觉。还是说,雨下得太大,把脑子淋坏了?“不信?”交易者歪了歪头,
珍珠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好奇,“你可以摸摸这个。”容器被递到面前,
冰凉的玻璃触感异常真实。明宇迟疑着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表面,
胸腔里的窒息感突然翻涌上来,比刚才更剧烈。他闷哼一声,蜷起身子,
眼前闪过一片混乱的画面——小学时被锁在厕所里的黑暗,母亲病床前仪器的滴答声,
空无一人的摄影展展厅……那些被抑郁浸泡得发涨的记忆,此刻像被挤破的脓包,
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这是你的‘情感结晶’的雏形。”交易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可以把它具象化,变成实体,从你身体里取出来。”明宇抬起头,满脸冷汗。
“取出来……会怎么样?”“你会轻松。”交易者的语气很平淡,像在描述天气,
“不会再失眠,不会再胸口发闷,不会再觉得活着是种负担。”“代价呢?”明宇喘着气问。
他不信天上掉馅饼,尤其这馅饼是从一个由白鸦变来的人手里递过来的。
“你会慢慢失去感知复杂情感的能力。”交易者说,“不只是痛苦,
还有与之相关的……比如极致的喜悦,刻骨的思念,创作时的狂喜。它们是共生的。
”明宇愣住了。他想起来自己的相机,
那些曾经让他熬夜修图也甘之如饴的照片——雨天的小巷,傍晚的窗台,母亲生前种的月季。
那些照片里总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阴郁,却也是他活下去的一点念想。可现在,
这点念想快要被胸口的锁链勒断了。“我……”他看着容器,
玻璃内壁似乎开始凝结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悬浮的尘埃,“我想试试。
”交易者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又好像没有。“很好。”他举起容器,对准明宇的胸口,
“放松,像呼气一样。”一股冰凉的吸力从容器里传来,比暴雨更冷,比窒息更沉。
明宇感觉胸腔里那团沉甸甸的东西被扯了出去,带着尖锐的痛感,又有种解脱的轻松。
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被一点点剥离,变成黑色的流质,顺着无形的管道涌入容器。
他看到童年的黑暗被拉成细丝,母亲的笑容碎成光点,最终都沉淀在玻璃底,
凝结成一块不规则的晶体。黑色的,像凝固的血,内部却有银色的纹路在缓缓流动,
像极微弱的脉搏。当最后一丝吸力消失时,明宇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空气第一次如此顺畅地进入肺叶,带着雨后的湿润,没有冰碴,没有铁锈味。他摸了**口,
空荡荡的,却又无比轻盈。交易者收起容器,黑色晶体在他掌心安静地躺着,银纹闪烁。
“这是第一次交易的量。如果你还需要,可以随时召唤我。”他抬手,
那只白鸦从他袖口飞出来,落在栏杆上,“看到它,就意味着交易的机会。”明宇想说什么,
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低头看向颈间的相机,不知何时镜头盖已经滑落,
玻璃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雾,用手指擦了擦,擦不掉,像结了层冰。白鸦振翅飞起,
撞进那道裂开的天光里。交易者的身影也随之淡去,像被雨水冲刷的墨痕。乌云重新合拢,
雨又开始下,但明宇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他站起身,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挺直了背。
口袋里的药瓶还在,他掏出来,摇了摇,里面的药片撞得塑料壳沙沙响。他想了想,
把药瓶塞进了天台角落的垃圾桶。然后,他拿起相机,对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按下快门。
取景框里一片模糊,那些曾经能让他捕捉到的、藏在霓虹背后的孤独与疲惫,此刻都消失了。
画面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只剩下单调的光和影。明宇皱了皱眉,却没觉得难过。
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打扫过的房间,连灰尘都没剩下。他转身离开天台,脚步很轻,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雨水打在身上,第一次没有让他觉得刺骨。只是那层镜头上的白雾,
始终挥之不去。02空洞的平静一周后的傍晚,明宇站在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门口,
手里捏着两串刚烤好的鱼丸。酱汁滴在手腕上,他低头舔了舔,咸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却没激起任何涟漪。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抑郁最严重的时候,
他连吞咽白粥都觉得像在嚼砂纸,此刻却能面无表情地吃完一整份关东煮,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公司同事发来的消息,约他晚上去KTV。
换作从前,他会找借口推脱——灯光太晃,音乐太吵,人群的笑闹像针一样扎耳朵。但现在,
他几乎是立刻回了个“好”。指尖划过屏幕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不抖了。
指甲缝里的显影剂痕迹早就洗干净,
取而代之的是几处新鲜的划痕——昨天帮邻居搬花架时蹭到的,当时没觉得疼,
现在看也只像别人手上的伤。回到家,玄关的鞋柜上摆着陈雨送的向日葵,
花瓣边缘已经有点蔫了。明宇拿起水壶浇了点水,目光扫过客厅,
才发现茶几上堆着三天没倒的外卖盒,酸奶盒的酸馊味混着空气清新剂的甜香,
形成一种古怪的气味。他皱了皱眉,不是因为恶心,只是觉得“应该收拾一下”。
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他机械地把垃圾打包,擦干净茶几,整个过程里,
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以前他很怕这种杂乱,混乱的环境会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一样失控,
会蹲在地上哭着把东西一件件摆好,直到手指被纸壳划破。现在不会了。
相机被放在沙发角落,蒙了层薄灰。明宇拿起来,试着擦掉镜头上的白雾,依旧徒劳。
他点开相册,上周在天台拍的城市夜景还存在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像被蒙上了磨砂玻璃。
他记得那天晚上,交易完成后,他曾对着镜子笑过。不是扯动嘴角的假笑,是真的觉得轻松,
像溺水者被拽上了岸。可这轻松里,总缺了点什么。就像一杯放了太多冰的可乐,
甜味被稀释得几乎没有,只剩下气泡在舌尖徒劳地炸裂。“叮咚——”门铃响了。
明宇打开门,陈雨举着两杯拿铁站在门口,发梢还带着外面的热气。“猜你没喝咖啡,
给你带了杯。”他挤进门,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嚯,收拾得挺干净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雨是明宇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开了家咖啡店,
是少数知道他情况的人。以前明宇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不出门时,都是陈雨带着吃的砸门。
明宇接过拿铁,放在茶几上。“闲得没事。”“没事?”陈雨挑眉,凑近了些,
“你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了。”“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陈雨摸着下巴打量他,
“以前你笑的时候,眼角会抽一下,现在……”他模仿着明宇刚才的表情,
“像商场里的假人模特。”明宇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知道陈雨说的是对的。
昨天公司聚餐,领导讲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所有人都在笑,他也跟着笑,
胸腔里却空荡荡的,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药……还在吃吗?
”陈雨的声音低了些。明宇顿了顿,目光扫过垃圾桶的方向——那天从天台回来,
他就把药瓶丢了。“停了。”他说,“感觉好多了,没必要吃了。”“医生让你停的?
”“嗯。”明宇撒了谎,心里没有丝毫愧疚。这种情绪的缺席让他有些不安,
又有些隐秘的庆幸。陈雨没再追问,只是拿起茶几上的相机:“最近没拍照?
”他掀开镜头盖,指尖碰到那层白雾,“这什么啊?擦不掉?
”就在陈雨的手指触碰到镜头的瞬间,明宇突然浑身一震。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来,
不是抑郁发作时的窒息感,而是……一段模糊的记忆。是母亲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
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她枯瘦的手抓着他的手腕,说:“小宇,
别害怕……”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得像错觉。明宇捂住胸口,呼吸有些急促。“你怎么了?
”陈雨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相机,“脸色好差。”“没事。”明宇摇摇头,
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可能有点累。”陈雨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站起身:“对了,
我店里进了批新豆子,你要不要去尝尝?就现在。”明宇本想拒绝,但看着陈雨眼里的担忧,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咖啡店离明宇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陈雨在吧台后忙碌,
磨豆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咖啡豆的焦香弥漫开来。明宇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行人。
一个小女孩举着棉花糖跑过,糖渣落在地上,被风吹散;一对情侣在吵架,女生红着眼眶,
男生烦躁地抓着头发;卖烤红薯的大爷推着车走过,吆喝声被晚风吹得断断续续。
这些曾经能让他按下快门的瞬间,此刻在他眼里只是流动的色块,没有任何情绪附着。
“尝尝?”陈雨把一杯手冲放在他面前,浅褐色的液体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
明宇喝了一口,微酸的苦味在舌尖蔓延,然后是淡淡的回甘。“挺好喝的。”他说,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陈雨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过了很久,
他才开口:“明宇,你还记得大学时,你拍的那张获奖照片吗?”明宇愣了一下。
那张照片……他有点模糊了。好像是在一个雨天,拍的图书馆门口的积水,
倒映着行人的脚步,还有一片飘落的银杏叶。当时他蹲在雨里拍了两个小时,回来发了高烧,
却觉得无比满足。“记得……”他含糊地说。“你当时说,那张照片里有‘时间的声音’。
”陈雨的声音很轻,“现在的你,还能听到吗?”明宇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他看向窗外,
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想说“能”,
却发现自己连“时间的声音”到底是什么,都快要忘了。就在这时,
一只白色的鸟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羽毛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是那只白鸦。它歪着头,
黑曜石般的眼睛透过玻璃,直直地看向明宇,像是在无声地询问:还需要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