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主播兴奋的声音透过电视音响传来，清晰地钻进她没有戴耳机的那只耳朵：

“……跨国重工集团总裁谢津先生今日抵达海城，将亲自考察并注资海城最新的国家级深海声呐项目‘深蓝’。作为海洋工程领域的领军人物，谢总的这次到来，无疑将为海城的科研发展注入一剂强心针……”

“……据悉，谢氏重工此次投资金额高达数十亿，谢总本人对深海探测技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与决心……”

画面切换，谢津停下脚步，面对镜头。他的眼神冷淡疏离，仿佛透过屏幕扫视着芸芸众生。

姜晚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挤压，连带着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她手中的数据笔，“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那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阅被惊动，转头看向她：“姜晚？”

姜晚没有回应。她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个男人，看着那张曾无数次在深夜里出现在她梦魇中的脸。

三年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到了深海的最深处，建起了坚不可摧的堡垒，用工作、用沉默、用物理的隔绝将过去埋葬。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消除的回响。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轻易击碎她用三年时间辛苦堆砌起来的、那层薄如蝉翼的平静。

屏幕上，谢津似乎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般的弧度。

姜晚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她大口喘息着，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姜晚！”林阅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姜晚的指尖在剧烈地颤抖，指尖的冰冷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那股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看着林阅关切的眼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视里，主播的声音还在继续，欢快而激昂：

“……谢总的到来，对于海城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我们期待着这位商业帝王，能带领海城的深海技术走向新的巅峰……”

帝王。

姜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一瞬间涌起的、彻骨的恐惧。

她曾是他的囚徒，是他的收藏品，是他掌心里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金丝雀。

而现在，这只金丝雀逃跑了三年，却被猎人亲手找上了门。

那个男人，正以“救世主”的姿态，向她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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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窒息感。

电视屏幕幽蓝的光在姜晚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谢津那张冷峻的脸仿佛穿透了信号，近在咫尺。那双眼睛，隔着三年的时光和数千公里的距离，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带着一种猎手锁定猎物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

他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像是一把淬了冰的薄刃，轻轻划过她紧绷的神经。

“……期待着这位商业帝王，能带领海城的深海技术走向新的巅峰……”

播音员激昂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在姜晚耳中，这些字句已经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商业帝王”四个字在耳膜里疯狂撞击，震耳欲聋。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数据笔滑落时的空虚感，冰冷顺着神经末梢一路攀爬，试图冻结她的心脏。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连呼吸都变成了奢侈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