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谢知非是修真界的传说,一剑曾开天门。可他从域外战场回来,一身修为尽碎,
成了个连灵力都无法凝聚的废人。一夜之间,天塌了。
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宗门长老们,心思活络了起来。他们说,为了宗门大局,
师尊掌管的丹药灵脉,理应交由长老会共管。他们说得冠冕堂皇,
句句都是为了“苍生大计”。可他们的眼睛,
却死死盯着师尊腰间那枚象征着绝对权力的掌事令牌。他们都以为,师尊倒了,
他座下唯一的弟子,我,秦筝,不过是个空有天赋、不谙世事的乖乖女。可以随意拿捏。
他们不知道。师尊教我的最后一课,不是剑法,不是道心。而是,当道理讲不通时,
就让所有人都闭嘴。1师尊伤了。很重。消息是跟着师尊一起从域外战场传回来的。
负责接应的弟子说,找到师尊的时候,他一个人靠在一块碎裂的星石上,
本命仙剑“霜天”断成了三截,插在他脚边。他身上那件万年冰蚕丝织成的白袍,
被血浸透了,又被虚空罡风吹干,硬邦邦的,像一块红色的铁板。他没晕,也没倒,
就那么坐着。看见宗门的人,只说了一句。“送我回清玄峰。”然后,
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我见到师尊的时候,他已经被安置在他寝殿的寒玉床上。
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伸手去探他的脉搏,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
一股混乱又暴戾的残余能量就顺着我的指尖冲了上来。那不是师尊的灵力。是更高级,
更野蛮的东西。我闷哼一声,手指像被火烧一样弹开。“秦筝!
”随行的丹堂长老眼疾手快扶住我,他脸色很难看。“别碰!
掌门的经脉里全是域外天魔的煞气,修为全被冲毁了!”我稳住身形,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师尊。他是云顶仙宗的掌门,谢知非。是这个世界,
三百年里唯一一个摸到飞升门槛的人。是云顶仙宗所有弟子心里,
那根顶天立地、永远不会倒的天柱。现在,这根天柱,塌了。我没哭,也没慌。
我只是走过去,拿起一块湿布,一点一点擦掉师尊脸上的血污。他的脸很冷,像冰。“秦筝,
节哀……掌门他……”丹堂长老叹了口气,想劝我。我打断他。“张长老,
师尊只是需要静养。”我的声音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劳烦您去准备一些安神的丹药,
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张长老张了张嘴,看着我平静的脸,最后还是点点头,
带着人退了出去。寝殿里只剩下我和师尊。我继续给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的脑子很空,又很满。我想起我刚被师尊捡回来的时候。我才六岁,
是个快饿死的小乞丐。他一身白衣,从天而降,问我。“你叫什么?”我说:“没名字。
”他说:“那你以后,就叫秦筝吧。跟我走,我教你修仙。”他把我带回清玄峰,
亲自教我识字,教我引气入体。宗门里所有人都说我天赋异禀,是天生的剑胚。
可只有我知道,我的天赋,是师尊用无数天材地宝硬生生堆出来的。
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他说:“阿筝,你要快点长大,快点变强。
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我做到了。我长大了,也变强了。强到,整个宗门,除了师尊,
可能没人知道我到底有多强。因为师尊不让我露。他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锋,
是最好的保护。我听他的。所以,在所有人眼里,我只是掌门谢知非最疼爱的小弟子,
天赋不错,性子温婉,仅此而已。现在,保护我的人倒下了。他像个最脆弱的凡人,
躺在这里,呼吸微弱。我握住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师尊。你教我藏锋。可你没教我,
当你倒下的时候,我该怎么做。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从今天起,清玄峰,
我守着。谁想闯进来,得先问问我的剑。2师尊昏迷的第三天。第一批“客人”就来了。
是戒律堂的赵乾长老。他带着两个弟子,说是来探望掌门,可人还没进门,
那股子官威就先递了进来。“秦师侄,掌门师兄情况如何了?”赵乾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
他站在清玄峰的结界外,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着。我走出寝殿,对他行了个礼。
“劳赵师叔挂心,家师正在静养,不便见客。”“静养?
”赵乾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整个宗门都传遍了,掌门师兄修为尽废,经脉寸断,
这叫静养?”他身后的弟子,看我的眼神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
好像在看一个失去了靠山的可怜虫。我没理会他话里的刺,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
“传言不可信。家师只是需要时间。”“时间?”赵乾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上结界。
他眯着眼睛,视线越过我,往我身后的寝殿里看。“秦师侄,你还年轻,
不懂得事情的严重性。掌门师兄如今这个样子,他身上掌管的宗门丹药库、灵脉图,
还有最重要的……镇宗法宝‘云顶天书’,这些东西,还能由他一个人保管吗?”来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师尊倒下才三天,他们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赵师叔,这些都是师尊的东西,自然由师尊保管。”“糊涂!
”赵乾厉声喝道。“谢知非现在是个废人!他凭什么保管这些宗门至宝?
万一有宵小之徒觊觎,他拿什么抵挡?你吗?一个连元婴期都没到的小丫头?
”他言语里的羞辱,毫不掩饰。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师尊一日是掌门,便终身是掌门。这些事,不劳赵师叔费心。”“你!
”赵乾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大概是没想到,
我这个平时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丫头,今天敢这么顶撞他。“好,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秦筝,我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是宗门长老会共同的决定!”他甩下一句狠话。“三天后,宗门将在议事大殿召开长老会,
专门讨论此事。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带着谢知非的掌事令牌,主动来参加。
别逼我们……亲自上清玄峰来‘请’!”说完,他一甩袖子,带着人走了。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一动不动。风吹起我的头发,有点冷。回到寝殿,
师尊还是静静地躺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师尊,他们要你的东西。
”我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说你成了废人,没资格再掌管宗门。
”“他们还要我带着你的令牌,去参加什么长老会。”“师尊,他们当着我的面,
骂你是废人。”说到这里,我顿了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冰冷的脸颊。“我有点生气。
”“你说过,生气的时候,不要急着拔剑。”“要先想清楚,剑**,要砍谁,要砍多深。
”“我想了三天,想清楚了。”我站起身,走到寝殿门口,看着山下的云海。
“他们不该逼我的。”“真的。”3接下来的两天,清玄峰很“热闹”。一波又一波的长老,
打着探望的旗号,轮番上山。说的话,和赵乾大同小异。
先是假惺惺地关心一番师尊的“病情”,然后话锋一转,就开始或明或暗地暗示,
为了宗门大局,师尊应该“放手”。丹堂的张长老,算是和师尊关系近一些的。他来的时候,
叹着气对我说。“秦筝啊,你别怪师叔们心狠。宗门这么大摊子,一日不可无主。
掌门师兄他……唉,你把丹药库的钥匙先交给我保管,也免得赵乾他们总拿这个做文章。
”他的话说得恳切,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我摇摇头。“张师叔,钥匙在家师身上,
我拿不到。”张长老的脸色僵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地走了。器堂的李长老,脾气最爆。
他直接在结界外骂。“谢知非这是要当宗门的罪人吗?自己废了,
还要拖着整个宗门一起陪葬?秦筝,你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亲自跟他说!
”我还是那句话。“家师静养,不见客。”李长老气得跳脚,差点就要动手攻击结界,
被他带来的弟子给拉住了。形形**的人,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我全都挡了回去。
我的态度很明确,也很简单。师尊没醒,谁也别想踏进清玄峰一步。师尊的东西,
谁也别想拿走一针一线。他们大概觉得我疯了。一个没了靠山的小丫头,凭什么这么硬气。
他们不知道,清玄峰的结界,早在师尊出事的第一天,就被我重新加固了。
用的不是原来宗门大阵的力量。用的是我自己的力量。这结界,看起来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薄薄的一层,光华流转。可只有我知道,别说李长老那样的元婴修士。
就算是化神期的大能来了,也别想一击轰开。这是我留给他们的,最后的体面。
我不想在师尊的清玄峰上,见血。至少,现在还不想。到了第三天,
也就是长老会召开的日子。清晨,我给师尊擦洗完身体,换了一身他最喜欢的月白色长袍。
虽然他还在昏迷,但我想让他体面一点。然后,我走到他床头,看着他腰间那块玄铁打造,
刻着云纹的令牌。那就是掌事令牌。见此令,如见掌门。我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师尊说过,
这块令牌,谁都不能碰。可现在……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师尊,借您的令牌一用。
”“我去去就回。”说完,我小心翼翼地解下令牌,握在手心。令牌入手冰凉,却很沉。
我把它收进储物袋,然后转身,拔起了立在墙角的“惊蛰”。我的剑。这把剑,
是师尊在我结成金丹时,送给我的。他说,此剑有灵,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鞘。
三年来,***日夜夜用灵力温养它,却从未用它对过敌。今天,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心情。
剑身嗡嗡作响,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吟。我走出寝殿,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师尊。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苍白了。“师尊,等我。”说完,
我一步踏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议事大殿的方向飞去。今天,我要去替你,
参加一场鸿门宴。4云顶仙宗的议事大殿,建在主峰之巅。整座大殿由万年玄晶打造,
气势恢宏。平日里,只有宗门议事,或是册封长老这样的大事,才会启用。我到的时候,
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宗门内,有头有脸的长老,一个不落,全都在场。主位空着,
那是师尊的位置。主位之下,分左右两列,坐着十几个气息深沉的老者。
赵乾就坐在左手第一位。他看到我一个人走进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轻蔑。“秦师侄,
你总算来了。”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师尊呢?”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集在我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我走到大殿中央,站定,
对着主位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对着两列长老,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见过各位师叔,师伯。”“家师身体不适,今日的长老会,由弟子代为参加。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胡闹!”赵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里是宗门议事大殿!
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谢知非自己不敢来,派你一个黄毛丫头来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们长老会吗?”他这一发难,立刻就有人附和。“就是,一个弟子,
有什么资格参加长老会?”“让她出去!”“成何体统!”一时间,大殿里满是呵斥和指责。
他们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地要扑上来,把我撕碎。我没有理会这些噪音。
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赵乾身上。“赵师叔,我来,是代表清玄峰,代表家师。”我说。
“您刚才说,家师不敢来。此话何意?”赵乾冷笑一声。“何意?他一个废人,还有脸来吗?
秦筝,我也不跟你废话。我们今天开会,就是为了讨论宗门未来的大事。
”他加重了“未来”两个字。“谢知非既然已经无法履行掌门职责,为了宗门,
他必须交出掌事令牌,丹药库和灵脉图。这些,将由我们长老会共同掌管!”他的话,
掷地有声。像是在宣判。宣判师尊一个时代的结束。大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我,
等着我的反应。他们大概觉得,我会被吓哭,会跪地求饶,或者会色厉内荏地争辩几句,
然后被他们无情地驳回。我让他们失望了。我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轻轻地笑了。
“赵师叔。”我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宗门的东西,是宗门的。家师的东西,
是家师的。”“他掌管丹药库和灵脉图,是因为他是掌门,这是他的职责,
也是宗门赋予他的权力。”“现在,他只是受伤静养,
各位就这么迫不及不及待地要分他的权,夺他的东西?”“这,就是云顶仙宗的规矩吗?
”我的话,不重,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们心上。一些长老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们要的是利,但同样也要脸。我把这层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
赵乾的脸色变得铁青。“放肆!秦筝,你这是在质疑整个长老会!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终于撕破了脸。“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东西,谢知非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这由不得他,更由不得你!”“我们这是为了宗门!为了大义!”他振臂高呼,
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对!为了宗门!”“大义灭亲,理当如此!”又有人开始附和。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大义凛然”的脸,
心底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凉了。我不想这样的。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师尊,
等他醒来。是他们,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这里。也好。省得我再费口舌。有些人,
你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你得让他疼。疼到骨子里,他才能学会,什么叫敬畏。
5“说完了吗?”我轻声开口。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冷的清泉,
瞬间压下了大殿里所有的嘈杂。赵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如此镇定。
他眯起眼睛,哼了一声。“怎么?秦师侄,你还想负隅顽抗不成?”我摇了摇头。“不是。
”我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刚才附和赵师叔的,都有哪些人。”我抬起眼,
目光从左到右,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长老。我的眼神很平静,就像在看一群路边的石头。
可被我看到的人,不知为何,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只有赵乾,还在那里强撑着。
“你看什么看?怎么,还想把我们都记下来,等你师尊好了以后报复我们吗?我告诉你,
没那个机会了!谢知非,他好不了了!”他说得斩钉截铁。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说完这四个字,我不再看他们。我转身,面向那张空着的主位。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做什么。
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静静地站着,闭上了眼睛。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赵乾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装神弄鬼!”赵乾终于不耐烦了。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既然谢知非不肯交出令牌,那我们就亲自去清玄峰取!
”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站着的两个戒律堂弟子,立刻拔出法器,朝我走了过来。那两人,
都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宗门里,也算是好手了。他们一左一右,朝我包抄过来,
脸上带着狞笑。“秦师妹,得罪了!”话音未落,两道灵光,已经到了我面前。
大殿里的其他长老,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我这个不自量力的小丫头,马上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然而。就在那两道灵光,
即将触碰到我身体的一瞬间。我,睁开了眼睛。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华丽炫目的法术。
什么都没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压,以我为中心,悄无声息地,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那不是灵力。那是,势。是修为高到一定境界,一念之间,便可引动天地之力的,势。
“噗通!”“噗通!”那两个冲向我的戒律堂弟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们的身体,
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撞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倒飞了出去,鲜血狂喷,
砸在远处的柱子上,人事不省。而那股威压,并没有停止。它继续蔓延,扩散。
像无形的潮水,淹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大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