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油烟气还未散尽,混杂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甜腻味道,在不足七十平的出租屋里弥漫。
我正弯腰擦拭着刚拖过的地板,手里的抹布已经洗得发白。
陈阳从背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呼吸温热。
“晚晚,辛苦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像一汪春水,半年前,我就是沉溺在这片虚假的温柔里,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我没回头,继续擦着地板的角落,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似乎对我的冷淡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语气变得有些郑重,像是酝酿了许久。
“晚晚,跟你商量个事。”
来了。
我心里那根紧绷了半年的弦,终于在此刻被拨动。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却没有转身看他。
“说吧。”
他温热的嘴唇贴着我的耳廓,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
“我弟,陈斌,他准备结婚了。”
“是好事啊。”我语气平淡。
“是好事,就是……首付还差了点。”
他顿了顿,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见我没说话,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我等了半年的话。
“首-付还差20万,你看,你那6万6的嫁妆,能不能先拿出来支援一下?”
他搂着我的腰,语气轻描淡写。
“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我终于转过身,抽出了被他紧紧握住的手。
客厅的白炽灯光线刺眼,将他脸上的每一丝期待和算计都照得一清二楚。
我看着这张我曾经以为深爱我的脸,平静地说:“那是我的嫁-妆,我爸妈给我的傍身钱。”
他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随即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们是夫妻,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弟不就是你弟吗?帮他一把不是应该的?”
一连串的质问,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陈阳,我年薪2万,去掉日常吃喝,一年能存下一万块钱都算我本事大。你觉得我还有钱吗?”
我的反问让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他开始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声音也陡然拔高。
“我当初娶你,不是看你家里有没有钱,是看中你这个人温柔、懂事!没想到你骨子里这么自私!”
温柔?懂事?
不过是“听话”、“好控制”的代名词罢了。
正在这时,次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那个一直嫌弃我“干活不利索、花钱大手大脚”的婆婆,像一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脸上挂着刻薄的冷笑。
她显然已经听了很久了。
“我就说吧!城里女人就是靠不住!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我们家阳阳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她双手叉腰,唾沫星子横飞,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那点嫁-妆钱,才几个子儿?还当个宝似的攥在手里!你是不是盼着我们陈家家破人亡啊你!”
我看着这对一唱一和的母子,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这半年来,类似的场景上演过无数次。
每次婆婆对我挑刺,陈阳总是先扮红脸安抚我,说他妈是农村来的没见识,让我多担待。
然后再去扮白脸孝顺他妈,说我年轻不懂事,让她别往心里去。
他像一个技艺精湛的端水大师,游刃有余地维持着这个家的虚假和平。
而我,就是那个被他用来“担待”和“孝顺”的道具。
今天,道具终于不想再配合演出了。
陈阳见我无动于衷,以为我被他妈吓住了,立刻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
他走过来,试图再次拉我的手,被我躲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妈?她也是为了我弟着急。”
他开始打感情牌,细数我们恋爱时的“甜蜜时光”。
他说他为了娶我,顶住了多少压力。
他说他现在每天在公司加班,累得像条狗,都是为了这个家。
“我这么辛苦,不就是想让你跟妈过上好日子吗?现在家里遇到困难了,需要你出分力,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他说得声情并茂,眼圈都红了。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大戏。
为了这个家?
还是为了你那个嗷嗷待哺、永不知足的原生家庭?
我看着他,心底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这场戏,我不想再看了。
我转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母子俩的嘴脸隔绝在外。
门外传来婆婆更加尖利的咒骂,和陈阳“别说了妈”的虚伪劝阻。
我靠在门板上,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给陈阳发了条微信。
“钱的事,免谈。你再逼我,我们就好好算算这半年的账。”
消息发出去,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这场由我父母精心设计的“人性测试”,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环节。
交卷的时刻,到了。
小说《人性测试:我给凤凰男老公打零分!全家当场炸锅》 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