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冲进卧室时，我手机屏幕正亮着，显示“付款成功”。“钱呢？这个月工资发了没？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放床头的包，好像能透视进去一样。我刚下班，连口水都没喝上。

“妈，您坐。”我**没挪窝，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关掉养老院的预约确认短信。

“坐什么坐！强子等钱买房呢！”婆婆嗓门拔得老高，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

强子是我小叔子，婆婆的心头肉。我老公李伟在旁边沙发上缩着，低头玩手机，

跟个隐形人似的。“我的工资，得还房贷。”我拉开包，拿出手机，给她看转账记录。

上个月刚交完，数字明晃晃的。“你那点房贷算什么！”婆婆手一挥，像赶苍蝇，

“强子买的是正经婚房！首付就差五万！你是大嫂，帮衬帮衬怎么了？一家人分那么清！

”我心里冷笑。一家人？结婚五年，婆婆贴补给小叔子的钱，比我工资都高。李伟的工资，

大半也填了那个无底洞。我们这个家，全靠我那点死工资撑着。“妈，我也要过日子。

家里开销大，真没闲钱。”我把手机收起来，语气尽量平。“开销大？我看你就是抠门！

存着钱想干嘛？想养野汉子啊？”婆婆叉着腰，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李伟终于抬了下头，

皱着眉：“妈，你胡说什么！”“我胡说？你看看她那个样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还有没有强子这个弟弟！”婆婆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我告诉你苏晚，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钱必须交出来！”“我没钱。”我站起来，不想再纠缠，

“钱是我挣的，怎么花我说了算。李伟，你妈要钱，你自己解决。”我直接走进厨房，

把门关上。外面传来婆婆的哭骂声和李伟低声的安抚。门板挡不住那些刺耳的话。

“没良心的东西！”“翅膀硬了是吧？”“强子是你亲弟弟啊李伟！

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们娘俩？”……我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过一切。心冷得像块冰。

这日子，**没法过了。那五万块，婆婆到底从李伟那里抠走了多少，我不想知道。

反正我的工资卡，她休想再碰一下。过了几天，大暑天，太阳晒得地皮发烫。

客厅那台老掉牙的窗式空调“嗡嗡嗡”响得跟拖拉机一样，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婆婆热得直扇扇子，一脸烦躁。晚上吃饭，小叔子***来了。

他一进门就嚷嚷：“热死了热死了！妈，你这空调早该换了！”婆婆立刻放下筷子，

满脸堆笑：“强子说得对！是该换！换个大三匹的，放客厅，吹着才舒服！

”***一**坐下，抓起筷子就夹肉：“就是！我女朋友下个月来家里吃饭，

这破空调多掉价！妈，你赶紧换，钱我出一半。”他嘴里塞着肉，说得含糊不清。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婆婆目光转向我：“苏晚，伟子，强子懂事，出一半。剩下那一半，

你们俩出。伟子钱不够，苏晚你工资不是高吗？先垫上。”她说得理所当然。“妈，

客厅空调我们平时用得少……”李伟刚开口。“什么叫用得少？”婆婆眼一瞪，“我不用？

强子女朋友来了不用？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事！这钱必须出！六千块，苏晚你拿四千，

伟子拿两千。”四千？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刚填完房贷窟窿。我放下碗：“妈，

这空调主要是您和强子女朋友用，我们出大头不合适吧？要么按常住人口摊，

要么谁用谁出钱。”“你什么意思苏晚？”婆婆“啪”地把筷子拍桌上，“一家人算这么清？

空调安客厅，就是全家用！我老了怕热不行？强子女朋友第一次上门，让人家热着？

你安的什么心！”***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大嫂，几千块钱的事，至于吗？你工资那么高，

帮家里分担点怎么了？再说，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不也得用客厅空调？”我气得想笑。孩子？

就这家庭环境，我敢生？“妈，家里真没余钱了。”我耐着性子。“没钱？”婆婆冷笑，

“没钱你那手机怎么是新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出！李伟！你管不管你老婆！”李伟被点名，

看看他妈，又看看我，最后憋出一句：“苏晚……要不……先垫上？

算我借你的……”心彻底凉透。我看着他窝囊的样子，连争辩的力气都没了。“行，

四千是吧？我出。”我起身离开饭桌，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掀桌子。

身后传来婆婆得意的声音：“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闹得不痛快！强子，

明天妈陪你去挑空调！”新空调很快安上了。巨大的柜机立在客厅角落，

呼呼地吹着强劲的冷风。婆婆躺在沙发上，盖着小薄毯，舒服得直哼哼。

***带着他女朋友来了几次，在凉爽的客厅里谈笑风生。我一次也没用过。

下班回来直接进卧室，关上房门。李伟进来，屋里闷热，他嘟囔：“客厅空调开着呢，

出去凉快凉快多好。”“不稀罕。”我看着手机，头也不抬。我宁愿在蒸笼一样的卧室出汗，

也不想去享受那份带着屈辱的凉爽。李伟叹了口气：“苏晚，

我知道我妈和强子……是有点过分。可他们是我亲人，我能怎么办？你忍忍，

等强子结了婚就好了。”“忍？忍到什么时候？”我抬眼看他，“你妈眼里只有小儿子，

你呢？你心里除了当孝子贤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个小家？有没有想过我？”李伟被我噎住，

脸涨得通红：“我……我不是把工资都交给你管了吗？”“交给我管？”我真想给他鼓掌，

“你工资卡是在我这儿，可里面还剩几个钱？哪次你妈哭穷撒泼，

你不是偷偷摸摸取钱塞给她？李伟，我们结婚五年，存款还没你妈一年塞给***的多！

这日子，你说怎么过？”他哑口无言，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算了，

”我疲惫地摆摆手，“睡觉吧。”我以为空调事件就是极限了，没想到婆婆还能更没下限。

那天是周末，我难得休息，正窝在沙发上看书。婆婆破天荒没去小叔子那边，坐在我对面，

东拉西扯。李伟在阳台抽烟。“苏晚啊，”婆婆***手，笑得一脸褶子，“有个事，

妈想跟你商量商量。”我眼皮一跳，预感不妙。“你看，强子那婚房也买好了，

装修也快弄完了。这结婚是大事，女方家条件不错，要求也高……”她顿了顿，

观察我的脸色。我放下书，没吭声。“女方那边说了，房产证上得加名字。”婆婆接着说，

“这……也合理，人家姑娘嫁过来，总得有个保障不是？”我心里冷笑。保障？

***首付那五万还是我“帮衬”的，剩下的全靠***。他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

还完***吃饭都成问题。这保障，谁给谁啊？“不过呢，”婆婆话锋一转，“强子那点工资，

银行流水不好看，***额度不够。银行的人说了，要是咱家名下这套房子能做个担保，

或者……最好把强子的名字加上去，他***就容易批下来。”轰！我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瞬间空白。几秒钟后，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加名字？加***的名字？

”我声音都在抖，指着天花板，“妈，您看清楚！这套房子，是我婚前买的！首付我家出的，

***一直是我在还！跟你们李家，跟李伟，有一毛钱关系吗？”婆婆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随即拉下脸：“苏晚！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没关系？你嫁到李家，就是李家的人！

这房子就是李家的！现在强子有困难，当哥哥嫂子的帮一把怎么了？加个名字而已，

又不是要你的房子！一家人至于算这么清吗？”“一家人？”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候知道是一家人了？贴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这个一家人？

买空调让我出大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家人？现在要动我唯一的财产了，倒想起一家人了？

妈，您这算盘打得可真精！这房子是我爸妈给我留的最后一点保障！想加***的名字？

门儿都没有！除非我死！”我的声音太大，阳台的李伟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吵什么？

”“你问她！”我指着婆婆，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你妈要我把婚前房产加上你弟的名字！

给他做担保***！李伟，你听着，这事不可能！”李伟也懵了，

看向他妈：“妈……这……这有点过了吧？那是苏晚的房子……”“过什么过！

”婆婆恼羞成怒，对着李伟吼，“你弟弟结不成婚你高兴是吧？不就是加个名字吗？

她人都是你的了，房子加个名字怎么了？以后你们还不是一起住？再说了，你爸死得早，

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现在强子娶不上媳妇，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爸啊！

”她拍着大腿，又哭又叫起来。李伟被他妈哭得心烦意乱，看看我铁青的脸，

又看看哭天抢地的妈，犹豫了一下，竟然对我说：“苏晚……要不……就帮帮强子？

加个名字……应该也没多大损失吧？我们又不卖房子……”最后一丝期待也碎了。

我看着这个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他永远站在他妈和他弟那边，

永远让我忍让、牺牲。“李伟，”我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彻骨的寒冷，

“房子是我的底线。谁也别想动。你们要么立刻闭嘴，要么，这日子就别过了。

”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李伟脸色煞白：“苏晚，你……你说什么？”“我说，

”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要么，这事到此为止。要么，我搬出去，我们离婚。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婆婆瞪着我，像看一个怪物。李伟张着嘴，说不出话。

窗外蝉鸣聒噪。良久，婆婆才恨恨地骂了一句：“好！好你个苏晚！你狠！强子，我们走！

不求她！我就不信离了她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她拉着刚进门的***，气冲冲地走了。

***不明所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门被重重甩上。李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抱着头。我没理他，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愤怒过后，是巨大的疲惫和绝望。这婚姻，这家庭，像个巨大的沼泽，快要将我彻底吞噬。

那场大吵之后，家里的气氛降到冰点。婆婆和***好几天没上门。李伟变得异常沉默，

每天下班就躲进书房，避免和我交流。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像隔着银河。我知道，

表面的平静只是假象。婆婆不会善罢甘休，李伟的懦弱也注定了风暴还会再来。果然，

一个多星期后，婆婆又来了。这次没带***，但脸色比上次更难看。她没哭没闹，

直接坐在沙发上，冷冰冰地开口：“苏晚，伟子，强子那***，最后还是批下来了。

”我心里毫无波澜。预料之中。无非是婆婆又不知从哪里东拼西凑填了窟窿。“但是，

”婆婆话锋一转，目光像刀子一样剜着我，“人家女方提了个要求，

婚礼必须在五星级酒店办，蜜月要去欧洲。”李伟皱起眉头：“妈，这得花多少钱？

强子哪负担得起？”“就是负担不起！”婆婆猛地提高音量，瞪着我，“所以这钱，

你们得出！”“我们出？”李伟都惊了，“凭什么？”“凭什么？”婆婆冷笑，

“凭我是你妈！凭强子是你亲弟弟！凭你们家那点破事害得强子差点结不成婚！”她指着我，

“要不是她苏晚死咬着房子不放，不肯帮一点忙，银行能卡着强子的***？

人家女方会嫌我们家没实力，临时加码？都是她害的！”这逻辑，**到令人发指。

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得荒谬可笑。婆婆见我们不说话，以为我们理亏，

语气更硬：“五星级酒店，一桌起码五千。婚庆、车队、婚纱照，哪样不要钱？欧洲蜜月，

两个人没个七八万下不来！这样，我也不多要，你们拿二十万出来。伟子，你工作这么多年，

难道一点积蓄都没有？苏晚，你工资高，再出十万！这事就算过去了！”二十万？十万？

李伟脸都绿了：“妈！我上哪弄二十万？我们……”“闭嘴！”婆婆厉声打断他，盯着我，

“苏晚，你表个态。这钱，出，还是不出？”我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和算计的脸。再看看旁边那个低着头，

连一句反驳都不敢为我说出口的男人。心如死灰。“妈，”我开口，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别说十万，一分钱，我都没有。”婆婆的脸瞬间扭曲。“李伟，

你听见了？”她尖声叫着，“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铁石心肠！要把我们娘俩逼死！

”李伟痛苦地抱着头：“妈……我们真没那么多钱……”“没钱？没钱那就卖房子！

”婆婆猛地站起来，指着天花板，歇斯底里，“把你婚前那套房子卖了！

反正你们俩住着这老破小也够了！卖了钱，给强子办婚礼！你爸死得早，我拉扯你们不容易，

现在强子结婚是我最大的心事！你们当哥嫂的不帮忙，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你爸！”终于，

图穷匕见。兜兜转转，还是为了我的房子。什么空调钱，什么担保***，什么二十万婚礼费，

都是铺垫。最终目的，就是要把我婚前唯一的财产榨干，去填她宝贝小儿子的无底洞。

李伟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妈，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看着他们母子俩，

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五年了，够了。我站起身，没有看婆婆，而是看向李伟。

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李伟，”我说，“我们离婚吧。”不是商量，

是通知。李伟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苏晚！你……你胡说什么！”婆婆也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离婚？你敢！你吓唬谁呢！离了婚你一个二手货，谁要你！

房子你休想带走！那是我们李家的！”我懒得再跟这个疯婆子多说一句。转身走进卧室，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护肤品，

所有属于我的、我花钱买的物品。李伟冲进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苏晚！你冷静点！

我妈就是着急强子的事，说话难听点！我们好好谈谈！”“没什么好谈的。”我甩开他的手，

“李伟，这五年，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可你每一次，都选择站在你妈和你弟那边，让我忍，

让我让，让我牺牲。现在，他们要动我的命根子了，你还要我忍吗？

”“房子……我们可以再商量……”他声音发虚。“商量？”我拉上行李箱拉链，看着他，

“怎么商量？是卖房给你弟办婚礼，还是直接过户给他？李伟，我告诉你，那房子，

是我爸妈用血汗钱给我买的，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根！谁也别想夺走！包括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逼视着他，“你妈要我卖房的时候，

你替我说过一句‘不行’吗？没有！你只会让我理解，让我忍让！李伟，我受够了。

我不是你家的提款机，也不是你妈发泄情绪的沙包。这婚，离定了。”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婆婆堵在客厅门口，叉着腰：“走？你走一个试试！这屋里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带走！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这屋里的家具家电，哪一件是你花钱买的？

水电煤气物业费，这五年哪个月不是我交的？李伟的工资，够他自己抽烟吃饭吗？张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