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踏入死亡游戏舱时,我坚信自己烂命终将时来运转。第一关毒气室猜真假,少女撕开喉咙求我救她,我拿她尸体垫脚爬向通风口。智商超群的女医生冷静破解激光阵,却在终点前被我推入陷阱:“赌徒没有队友,只有***。”第九关结束后,只剩我和救我数次的平凡伙伴。最后一关大门开启,伙伴忽然摘下面具微笑:“赌徒先生,您真以为赌运能赢***?”他优雅鞠躬:“本游戏旨在惩罚赌徒,您从未可能获胜。”枪响前我苦笑:“那请把我赢的假***,换成***还给我家人。”三个月后,妻女收到巨额汇款附言:【赌局结算】——而全球直播的终极赌桌上,我的尸体正沦为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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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舱门嘶嘶滑闭,将外界最后一丝嘈杂彻底吞没。一种绝对的、被活埋般的寂静猛地攫住了周衍的喉咙。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像是铁锈和陈血,又混合了某种昂贵的消毒水味,冰冷地**着鼻腔。他瘫在质感奇特的座椅里,冷汗无声地从额角滑落,渗进眼角,刺得他眼球发涩,却不敢抬手去擦。
眼前只有一片幽邃的蓝黑,偶尔有极细微的电流声划过耳膜,更衬得这黑暗深不见底。
“滋——”
一声尖锐的电流爆音毫无征兆地炸响,震得他耳膜嗡鸣。正前方的黑暗猛地被撕裂,一片巨大的虚拟光屏凭空浮现,幽蓝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他的视野,映亮了他惨白失血的脸。
光屏上,冰冷的白色数字疯狂跳动、重组、叠加,最终凝固成一个简洁到令人心悸的界面:
【参与者:周衍(编号739)】
【确认负债:8,743,652.37信用点】
【确认参与:终极清算协议】
【最终奖品:10,000,000信用点】
【生存概率预估:0.7%(动态调整中)】
【欢迎。祝您游戏愉快。】
愉快?周衍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窒息的嗬嗬声响,分不清是笑还是哭。那串庞大的负债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灼得他脑仁生疼。阿芬最后那双被泪水泡得红肿、只剩下彻底绝望的眼睛,女儿妞妞在视频那头怯生生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呀”的细弱嗓音,还有债主砸门时那沉闷恐怖的撞击声和污言秽语……所有这一切碎片,被这幽蓝的屏幕光芒一照,轰然炸开,碎玻璃一样搅割着他的神经。
他把自己卖了。用这条早就输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巨额债务缠身的烂命,赌这千万分之一,不,是屏幕上千分之七的渺茫机会。
视野边缘的黑暗里,隐约传来压抑的抽泣,粗重的喘息,还有牙齿格格打颤的声响。不止他一个。这认知让他枯萎的心脏莫名地、扭曲地振奋了一瞬——至少不是独自下地狱。
“哧——”
又是一声轻响,这次来自头顶。柔和的、却毫无温度的白光次第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勾勒出一个宽阔、极高、仿佛没有边际的银灰色金属大厅轮廓。周衍眯起被强光刺痛的眼睛,贪婪地扫视四周。
和他一样深陷在那种流线型金属座椅里的人,还有十九个。男女老少,衣着神态各异。离他不远,一个穿着昂贵但此刻已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徒劳地试图解开腰间突然弹出的固定锁扣,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另一边,一个穿着运动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脸色惨白,眼神发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更远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抱着手臂,冷眼打量着四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出极度的紧绷。
他的目光扫过一个缩在椅子里的娇小身影时,停顿了一下。那是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女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触碰到周衍的视线,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
空气里那股甜腥味更重了。
“女士们,先生们。”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非男非女,平滑、清晰,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愉悦感,却没有任何人类的话气起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欢迎莅临‘涅槃’盛宴。诸位皆已签署协议,自愿为无上荣光与终极奖赏而战。规则很简单:生存,直至终点。或者,奉献出你们的生命,作为盛宴最绚烂的点缀。”
声音略微停顿,似乎是为了让这绝望的讯息更好地渗透。
“第一场盛宴,名为‘真实谎言之室’。十分钟后,诸位所在隔间将注入NV-7型神经毒剂。致死时间,三十秒。痛苦程度,九点七级(基于标准人体痛感模型)。唯一生路:识别并抵达唯一的‘真实’通风口。提示藏于谎言之中。”
“祝各位……表演愉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衍只觉得身下的座椅猛地一震!固定锁扣“咔哒”一声弹开,巨大的失重感袭来,他连同整个座椅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急速坠落!
风声凄厉地刮过耳畔,混杂着几声短暂到几乎被风声撕碎的尖叫。坠落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砰!!”
沉重的撞击声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眩晕中,他发现自己被抛进了一个逼仄、惨白的立方体空间里,前后左右上下,全是光滑得令人绝望的乳白色板材,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接缝或门把手的痕迹。刚才的座椅已经消失不见。
头顶传来极其轻微的“嘶嘶”声。
一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淡绿色气体,正从头顶四个角落的微小孔洞里无声无息地弥漫出来,带着一股类似苦杏仁的甜香。
NV-7。神经毒剂。三十秒。
冰冷的数字砸进脑海,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和杂念。他猛地跳起来,像一头困兽,用指甲疯狂地抠刮着墙壁,寻找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缝隙或凸起。指甲劈裂了,渗出血珠,在光滑的墙面上留下几道淡红的划痕,却一无所获。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微弱的、带着剧烈颤音的呼救声从隔壁传来,被墙壁模糊了音色,但能听出是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孩。
周衍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疯狂地捶打着墙壁。救她?拿什么救?他自己都……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毒气越来越浓,那股甜腻的味道钻进鼻腔,喉咙开始出现灼烧感,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
“谎言……提示是谎言!”隔壁的女孩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调,“它说‘唯一’!通风口!但规则说‘识别’!可能不止一个!要找真的!或者……或者……”
她的声音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不止一个?周衍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头顶那四个正在喷吐死亡气体的孔洞。四个!规则说“唯一的‘真实’通风口”,但注入点有四个!谎言藏在提示里?“唯一”是谎言?
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潮水般涌进这个小小的死亡隔间。隔壁女孩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嗬嗬的、濒死的倒气声,伴随着用指甲绝望抓挠墙壁的刺耳噪音。
“……左边……声音……左边……”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一缕即将消散的游丝,“敲……敲……”
左边?周衍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左边墙壁?声音提示?
他扑到左边墙壁上,把耳朵死死贴上去。除了自己狂擂般的心跳和远处隐约的惨叫声,什么异常都没有。他用力捶打墙壁。
隔壁传来用身体撞击墙壁的沉闷声响,一下,又一下,顽强而绝望。然后,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轻微的、湿漉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拖过地面的摩擦声。
时间不多了!肺部像被点燃了一样剧痛,意识开始模糊。
四个通风口!“唯一”是假的!那“真实”呢?真实是什么?
他赤红的眼睛扫过头顶那四个一模一样的死亡喷口。有什么不同?哪个是生路?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他猛地意识到——气流!毒气喷出时,气流!真实的通风口是为了换气,应该有微弱的内吸气流!而假的,只是单向输出毒气!
他挣扎着撕下身上早已被汗浸透的T恤下摆,扯成几根布条,用颤抖的手将它们举到头顶,分别靠近那四个孔洞。
三个孔洞处的布条被喷出的淡绿色气体轻轻吹动。
只有一个,位于右后侧的角落,那根举过去的布条尖端,极其微弱地、但确实无疑地向孔洞内飘动了一下!
内吸!就是那里!
生的希望像肾上腺素一样猛烈注入四肢百骸!他猛地跳起,手指却根本无法扣住那光滑的孔洞边缘,更别说撬开它!高度也不够!他需要垫脚!
视线疯狂扫过这空无一物的狭小囚笼。
隔壁……那个女孩……已经没声音了。
一个冰冷、残酷、赌徒式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窜入他的脑海。
他扑到与隔壁相邻的墙壁上,用尽最后力气捶打、撞击!墙壁异常坚固,纹丝不动。但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手掌按到的一小块区域,大约一人高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一块约莫一尺见方的板材猛地向内弹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缺口!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瞬间从对面涌来!
交换线索的机关?还是……别的什么?他来不及细想。
缺口那边,那个女孩瘫倒在地,眼睛惊恐地圆睁着,嘴角残留着白沫和血渍,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可怕的、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弹开的隔板边缘,指甲外翻,满是鲜血。
周衍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近乎疯狂的求生欲。他猛地伸手,穿过那个狭小的洞口,抓住女孩尚未完全冰冷的胳膊,用尽全力将她尚未完全僵硬的尸体拖拽过来!她的头撞在隔板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
毒气已经浓得化不开,视野里一片绿蒙蒙,肺部的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踩着女孩柔软尚温的腹部,用她那单薄的尸体作为支点,猛地向上一蹿!手指终于够到了那个带有内吸气流的通风口边缘!
奇迹般的,那块盖板被他拼死一推,竟然向上滑开了!一股相对清新的空气涌出!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手脚并用,像一条濒死的泥鳅,拼命向上挤、钻!肋骨在狭窄的金属通道壁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留下道道血痕。
就在他大半个身子终于挤进通风管道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向下瞥了最后一眼。
脚下,那间惨白的死亡囚笼里,淡绿色的浓雾几乎完全吞噬了空间。女孩扭曲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连衣裙沾染了污渍,一只空洞的眼睛恰好对着他逃离的方向。那摊从她身下缓缓渗出的暗红,正无声地漫延开来,浸染着冰冷的纯白。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是呜咽还是咆哮的怪响,猛地缩回脚,彻底钻入黑暗狭窄的管道,拼命向前爬去。身后,下方,隐约传来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归零的提示音,以及某种装置重重落锁的最终声响。
肺叶火烧火燎地疼,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金属管道里的铁腥和尘埃味,混合着下面漫上来的淡淡血腥。黑暗的管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他粗重恐怖的喘息和身体摩擦管壁的窸窣声在无限放大。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光。
他朝着那光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尽头的栅栏,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强光刺眼。
他趴在原地,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缓了十几秒,他才勉强抬起头。
这是一个类似中转站的圆形平台,光线来自头顶不知名的柔和光源。平台中央悬浮着那面熟悉的幽蓝光屏,上面原本二十个名字,后面跟着“存活”或“死亡”的标签。此刻,近一半的名字后面,已经打上了猩红刺目的【已死亡】标记。编号739,周衍的名字后面,是绿色的【存活】。
他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编号,后面是血红色的【已死亡】。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冷冰冰的代号。
平台边缘或坐或站,稀稀落落地有七八个人。个个衣衫凌乱,面色惨白,惊魂未定。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不见了,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靠着墙壁干呕,冷艳女人站在角落,脸色苍白但站得笔直,正在快速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物,只是手指微微发抖。
周衍挣扎着想站起来,腿却软得厉害。
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很干净,甚至有些秀气。
周衍愣了一下,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
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合身的灰色便装,脸上带着一种介于疲惫和温和之间的表情,眼神很镇定,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平静?他的气质太过普通,扔进人堆里瞬间就会消失,但在这群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惊弓之鸟般的人中间,这份镇定就显得格外突兀。
“还好吗?”男人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让人略微安心的温和力度,“第一关看来筛掉了不少人。”
周衍没有去握那只手,自己咬着牙,用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戒备地打量着对方。他的喉咙被毒气灼伤,声音嘶哑难听:“……你谁?”
男人自然地收回手,并不觉得尴尬,从口袋里摸出半瓶未开封的水和一小包压缩饼干递过来:“编号517,陈默。路过第二个补给点顺手拿的,你需要这个。”
周衍盯着那水和食物,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巨大的生理渴求最终战胜了怀疑,他一把抓过,拧开水瓶猛灌了几口,又撕开饼干包装,狼吞虎咽起来。冰凉的液体和粗糙的食物划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迅速补充着流失的体力。
“……谢了。”吃完喝完,周衍喘着粗气,哑声道。目光依旧带着审视。在这种地方,突如其来的善意往往比明晃晃的恶意更致命。
陈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奈:“别多想,只是觉得人多一点,活下去的概率或许能大一丝。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单打独斗能通关的。”他指了指周围,“而且,我们好像没有太多选择。”
周衍扫视平台。算上他自己和陈默,一共只有九个人活了下来。第一关就抹掉了一半多。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惧、猜疑和深深的疲惫。
那个冷艳的女人走了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周衍和陈默:“医生,林薇。”她的自我介绍简洁冰冷,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疏离,“观察到什么异常吗?关于通关条件。”
陈默摇摇头:“提示很模糊,‘谎言’是关键。我那边是声音提示,真假混在一起,需要分辨。”
周衍沉默着,没提那个女孩,没提那个交换线索的隔板,更没提他是用什么垫脚才爬出来的。他只是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冰冷而柔软的触感,以及攀爬时金属边缘割破皮肉的刺痛感。
林薇若有所思,又看向周衍:“你呢?”
周衍避开她的目光,哑声道:“……差不多。”赌徒守则第一条:底牌,绝不能亮给任何人。
林薇似乎也不期待更多答案,只是淡淡地说:“合作可以,别拖后腿,也别背后捅刀子。”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在场所有人,包括周衍和陈默。
没有人反对。在死亡面前,暂时的同盟脆弱得像纸,但总好过立刻被各个击破。
短暂的休整时间结束得很快。
平台尽头,一扇之前毫无痕迹的金属滑门无声开启,露出后面更深邃的黑暗。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味的风从中吹出,隐约还能听到极细微的、像是电流通过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