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温的城市林墨把最后一个纸箱拖进出租屋时,楼道里的声控灯恰好熄灭。
他摸着黑踢掉运动鞋,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幽蓝的光——凌晨三点十七分。
窗外的CBD还亮着半截霓虹,像被啃过的蛋糕。林墨瘫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
三个月前他还在设计院里对着蓝图指点江山,现在却成了被优化的那一个。
纸箱里的奖杯硌着腰,那是去年城市地标设计大赛的金奖,如今和泡面桶挤在一起,
像个笑话。手机震了震,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林墨深吸一口气点开,
屏幕里母亲坐在老家的炕头上,身后的窗台上摆着他高中时养的仙人球。“小墨啊,
北京是不是特冷?”母亲裹了裹棉袄,“我听隔壁王婶说,你们那行裁员厉害,
你要是累了就回来,妈给你炖排骨。”林墨笑着点头,
指尖却把“银行卡余额不足”的短信悄悄删掉:“妈,我好着呢,刚接了个大项目,
忙到现在。”挂了电话,出租屋又陷入死寂。他点开应用商店,
手指在“失眠互助”APP上悬了很久,终究还是点了下载。
注册页面弹出“请输入你的失眠故事”,林墨敲下:“城市太大,找不到一盏属于自己的灯。
”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吓了他一跳。对方的头像是片星空,ID叫“星子”。“我在敦煌,
”星子发来消息,“这里的星星会掉在沙漠里,你信吗?”林墨愣了愣,
回复:“北京的星星都躲在雾霾后面,我好久没见过了。”“那我拍给你看。”十分钟后,
一张照片传了过来。深蓝色的夜空缀满碎钻似的星辰,地平线处有几粒摇曳的光点,
像星星落在人间的脚印。“这是鸣沙山的露营地,”星子说,“我在这里当志愿者,
给游客指星星。”林墨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觉得眼睛发酸。他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天空了?
好像从毕业那天起,他的世界就只剩下CAD图纸和甲方的修改意见。“你为什么失眠?
”林墨问。“因为星星在夜里最亮啊。”星子发来个笑脸,“你呢?”“大概是,
”林墨敲着键盘,“找不到和我一起等天亮的人。”那晚他们聊到天快亮。
林墨知道了星子叫苏晚,学天文的,毕业后放弃了天文台的工作,跑到敦煌做星空保护。
苏晚知道了林墨是设计师,却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弄丢了梦想。“明天我带你看猎户座,
”苏晚说,“它的腰带三颗星特别亮,像被人用线串起来的钻石。”林墨笑着答应,
放下手机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这才发现,原来失眠的夜里,也能等来微光。
##第二章沙漠来信林墨开始每天期待夜晚。白天他投简历、跑面试,
被拒绝了就躲进楼道里抽烟;到了晚上,苏晚的消息就像定时响起的闹钟,
带着敦煌的风沙和星光,准时出现在屏幕上。
苏晚会给他讲沙漠里的故事:迷路的游客在星空下哭着找到营地,
沙尘暴过后帐篷上结的盐霜像糖粒,还有那只总偷她饼干的沙漠狐,尾巴蓬松得像朵蒲公英。
她还说沙漠的风很有意思,白天热得烫人,夜里却带着凉意,吹过帐篷时会发出呜呜的声响,
像谁在哼古老的歌谣。林墨则给她画北京的速写:凌晨四点的早点摊,昏黄的灯泡下,
老板正揉着面团,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地铁里打瞌睡的上班族,脑袋随着车厢晃动,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还有他设计的那座没能建成的社区图书馆——屋顶是玻璃的,
能躺着看书看星星,墙角种满爬山虎,夏天会把整面墙染成绿色。“等疫情好转,
你一定要来看看,”林墨在画纸上标注,“我设计了个观星区,角度刚好能看到北极星。
”“好啊,”苏晚发来张**,她戴着宽檐帽,脸颊被晒得通红,身后是巨大的射电望远镜,
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到时候我带你找北极星,它永远指着北方,
像个不会迷路的向导。”照片里的苏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林墨鬼使神差地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每次解锁屏幕,都觉得心里像被晒过的被子,
暖烘烘的。这天林墨去面试,面试官看着他的作品集,
忽然嗤笑一声:“你这设计太理想化了,现在谁还在乎能不能看星星?能赚钱就行。
”林墨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什么也没说。走出写字楼时,天空飘起小雨,
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他站在公交站台,看着雨水把玻璃上的倒影冲得支离破碎,
自己的影子和来往行人的影子混在一起,模糊得像从未存在过。
苏晚的消息适时发来:“今天拍到了星轨,像上帝打翻了墨水瓶,洒了一地的蓝。
”林墨蹲在路边,雨水打湿了手机屏幕,他用袖子擦了擦,指尖有些抖:“我好像,
真的不适合做设计。”“你知道吗,”苏晚回复得很快,
“猎户座的参宿四其实是颗红超巨星,它已经很老了,随时可能爆炸。但即使这样,
它依然在发光啊。”林墨的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山顶看星星,指着最亮的那颗说:“星星就算知道自己会熄灭,
也会拼尽全力发光,人也一样。”“给我看看你的图书馆设计吧,”苏晚说,
“说不定我能给你点星空方面的建议。”那天晚上,林墨把所有的设计稿都发给了苏晚。
从最初的草图到后来的三维模型,他甚至找出了大学时的笔记,
上面记着各种关于“如何让建筑与自然共生”的想法。苏晚逐张点评,
哪里的角度能看到银河,哪里适合放天文望远镜,甚至算出了夏至那天太阳升起的角度,
建议他调整遮阳板的倾斜度。“林墨,”苏晚忽然说,“你的设计里有光。”林墨看着屏幕,
突然想起大学毕业设计展上,导师拍着他的肩膀说的那句话:“好的设计,
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是能让人感受到温度的。”他有多久没感受到温度了?
好像从毕业那天起,他就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铠甲里,以为这样就能抵御世界的寒意。
直到苏晚的消息像星火一样,一点点落在他冰封的世界里,烧出个小小的洞,让光透了进来。
##第三章意外的裂痕一个月后,林墨接到了一家小型建筑事务所的面试通知。
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老花镜,翻着他的作品集,
忽然指着那张图书馆设计图说:“我孙子就喜欢看星星,天天吵着要去天文台。
要是能在图书馆里看星空,他肯定天天来。”林墨被录取了。上班第一天,
他把苏晚拍的星空照片设成了电脑桌面。深蓝色的背景衬得那些星星格外亮,
同事路过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问他这是哪里的风景。“敦煌。”林墨笑着说,
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敦煌那边有沙尘暴,”这天晚上,苏晚发来消息,
“信号时好时坏,可能没法及时回你。”林墨的心揪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
最后只发了三个字:“注意安全。”接下来的三天,苏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墨白天跑工地,晚上就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头像跳动。他甚至去查了敦煌的天气预报,看到“强沙尘暴,
能见度不足50米”的消息时,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第四天凌晨,
他终于收到了苏晚的消息,只有三个字:“我没事。”可林墨总觉得不对劲。
苏晚的语气很冷淡,不像以前那样会跟他说沙尘暴里的趣事,
比如看到骆驼在风沙里眯着眼走路,像个倔强的老头。他追问了几句,问她有没有受伤,
帐篷还好不好,苏晚才回复:“志愿者项目快结束了,我可能要回城里了。”“那太好了,
”林墨喜出望外,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你要回哪个城市?我去找你。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星星,北京虽然星星少,但我知道有个山顶能看到银河。
”屏幕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墨以为又断了信号,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林墨,”苏晚终于回复,“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林墨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出租屋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为什么?”他问,指尖有些发颤。“因为,”苏晚的消息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
“有些东西,隔着屏幕才美好。”林墨打电话过去,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又发了很多消息,
问她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不是不想见他这个失败者,可那些消息都像石沉大海,
没有一点回音。他的世界又变回了黑白色。图书馆项目顺利推进,老板夸他有灵气,
说他的设计里有种难得的温柔。可他看着设计图上的观星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像被挖走了一块。那天他去建材市场,看到玻璃幕墙的样品,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他突然想起苏晚说的,敦煌的星空是透明的,
能看到星星在宇宙里奔跑。他鬼使神差地买了张去敦煌的机票,没有丝毫犹豫。
##第四章星空下的约定敦煌的阳光辣得人睁不开眼。林墨站在鸣沙山脚下,
举着手机里苏晚那张带射电望远镜的**,问路边卖水的大爷:“大爷,
您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吗?我找个朋友。”大爷眯着眼睛看了看照片,
指了指远处的沙丘:“哦,你说那个看星星的姑娘啊。她不在这了,
前阵子沙尘暴把露营地的帐篷都掀了,听说她生病住院了。”林墨的心猛地一沉,
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市区医院赶,司机是个本地大叔,
操着一口带着西北口音的普通话:“看星星的姑娘?是不是姓苏?好多人都知道她呢,
经常给孩子们讲星星的故事。”林墨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至少,他不是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在住院部查了半天,终于在呼吸科病房找到了苏晚。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头发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
看到林墨推门进来,她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
看着自己盖在被子上的手。“你怎么来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来看看猎户座。”林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她消瘦的脸颊,
“你说过要指给我看的。”苏晚别过脸,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我骗你的,
我根本不是志愿者。”原来苏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去高海拔地区,
更不能在沙漠里待太久。她所谓的星空照片,都是以前在天文台工作时拍的。这次来敦煌,
是因为病情加重,来这边的医院做检查,这里的医疗团队对她这种病有研究。
“我怕你知道我是个病人,”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怕你觉得我麻烦,怕你觉得我骗了你。”林墨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像沙漠里的月光,指尖却有些抖。“你知道吗,”林墨说,他的声音很温柔,
“我设计的图书馆,屋顶用了特殊玻璃,能过滤掉光污染。到时候,
我们可以躺在那里看星星,就像在敦煌一样。我还查了,北京的夏天能看到银河,
虽然不如敦煌的亮,但只要我们一起等,肯定能看到。”苏晚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
像落满了星星:“真的吗?”“真的,”林墨拿出手机,点开图书馆的效果图,
上面的观星区画着两个小小的人影,“你看,这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猎户座。
我特意留了两个位置,一个给你,一个给我。”苏晚看着效果图,忽然笑了,
眼泪却流得更凶:“那我要在屋顶装个天文望远镜,最好是能看到月球环形山的那种。
”“没问题,”林墨说,“还要给你留个最舒服的位置,放个软软的沙发,
你累了就可以躺着看。”那天下午,林墨在病房里给苏晚讲图书馆的细节,
从地板的材质到窗帘的颜色,他都一一问她的意见。苏晚给他讲星星的故事,
讲哪些星星是情侣星,哪些星星有好听的名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竟也不那么难闻了。
“等我好了,”苏晚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你去看莫高窟的飞天,
她们的衣袂像星云一样美。我还知道一个地方,能看到星星落在沙漠里的样子,
像撒了一地的钻石。”“好,”林墨点头,他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等图书馆建成,
我带你去看屋顶的星空,比敦煌的还亮。我们还要在图书馆里开个天文角,
你给孩子们讲星星的故事,我给他们画星星的样子。”他们的约定,像两颗星星的轨道,
绕了很多弯,终于在某一刻交汇。病房外的阳光正好,风从窗户钻进来,
吹动苏晚床头的那串风铃,叮当作响,像在为他们祝福。##第五章屋顶的星光半年后,
图书馆封顶那天,林墨特意留了块玻璃给苏晚。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能出院了,
虽然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看,
”林墨站在屋顶,指着远处的天空,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今天天气好,
晚上肯定能看到星星。”苏晚笑着点头,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天文望远镜,
是林墨特意给她买的:“我已经看到猎户座了,它的腰带真亮,像三颗会发光的钻石。
”林墨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他亲手做的星图,用荧光笔标注着所有他们聊过的星星,
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简笔画,有沙漠里的骆驼,有图书馆的屋顶,还有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这是给你的,”林墨说,他的心跳得有点快,“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一个一个找,
找到一颗就画个圈,等所有的星星都被圈起来,我们就去敦煌,把那里的星星也画下来。
”苏晚接过星图,眼眶又红了,她把星图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全世界:“林墨,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林墨看着她,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是你让我知道,即使在最深的黑夜里,也有星星在为你亮着。也是你让我明白,
设计不只是图纸上的线条,是能装下梦想和约定的地方。”那天晚上,
他们在图书馆的屋顶待到很晚。城市的灯光在脚下铺开,像一片温暖的海洋,而头顶的星空,
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猎户座的三颗腰带星清晰可见,像被人用线串起来,
挂在深蓝色的丝绒上。后来,有人问林墨,为什么要在图书馆里设计观星区。
他总是笑着说:“因为每个人心里,都需要一片星空,需要一个能让梦想发光的地方。
”而苏晚,则在图书馆里开了个小小的天文角,每周都给孩子们讲星星的故事。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晚风拂过沙漠,带着星光的味道。天文角的墙上挂着那张林墨做的星图,
旁边贴着很多孩子们画的星星,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
有一座能看到星星的图书馆。屋顶上,总有两个人并肩坐着,看猎户座的腰带在夜空里闪耀,
像他们不曾错过的约定。城市再大,只要有彼此,就不会迷路。因为爱,是最亮的星,
永远在夜空中为你指引方向,永远不会熄灭。
##第六章星图上的新坐标图书馆正式开馆那天,苏晚特意穿了条浅蓝色的裙子,
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星子图案。林墨站在门口给她拍照,镜头里她正踮脚调整天文角的挂牌,
阳光穿过玻璃屋顶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金粉。“你看那几个孩子,
”苏晚拽着他的袖子往窗边跑,“他们在临摹星图呢。
”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趴在长桌上,用彩笔在画纸上涂着金色的圆点。
穿红裙子的小姑娘举着画纸跑过来:“苏晚姐姐,这是天狼星对不对?
你说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苏晚笑着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颗荧光贴纸贴在画上:“答对啦,
这是给你的星星奖励。”林墨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苏晚刚住院时的样子。
那时她总说自己像颗快要熄灭的星,可现在,她明明在照亮别人。闭馆后,他们又爬上屋顶。
林墨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子,
里面装着两罐冰镇汽水和一叠烤串——是他特意绕路去胡同口买的,
老板说撒了孜然的烤腰子最配夏夜。“你还记得吗?”苏晚咬着烤串眯起眼,
“你说要带我看北京的银河。”“今晚就能看。”林墨指了指东边的天空,
深蓝色的幕布上正慢慢浮现出淡淡的光带,像谁不小心泼洒的牛奶,
“上个月我特意查了星历,今天是英仙座流星雨极大期。
”苏晚突然从包里翻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枚用细铁丝弯成的猎户座模型,
三颗腰带星嵌着小小的LED灯,捏一下开关就会发出暖黄的光。“我住院时编的,
”她耳朵有点红,“护士说我手巧,其实是怕晚上睡不着瞎琢磨。
”林墨把星星别在衬衫口袋上,光透过布料映出个模糊的光斑,像藏了颗跳动的心脏。
他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苏晚往楼梯间跑:“跟我来。”天台角落藏着个盖着帆布的大家伙。
林墨掀开布,露出架半人高的天文望远镜,镜筒上还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上周刚调试好,”林墨挠挠头,
“本来想等你生日再告诉你……”话没说完就被苏晚抱住了。她的脸贴在他后背,
声音闷闷的:“林墨,我以前总觉得,能一个人看星星就够了。”“现在呢?”“现在觉得,
”她仰起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子,“两个人看,星星会更亮。”midnight刚过,
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苏晚拽着林墨的手许愿,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头发颤。他偷偷睁开眼,
看见她睫毛上沾着星光,比任何流星都要好看。##第七章沙漠的回响入秋时,
苏晚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想中好,只要别去海拔太高的地方,
短途旅行没问题。“敦煌?”林墨把诊断书折成小方块塞进钱包,“下周我请年假。
”苏晚却摇摇头,从书架上翻出本泛黄的笔记本:“我想去个别的地方。
”本子里夹着张褪色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站在天文台门口,
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背景里的穹顶望远镜正对着天空。“这是我妈妈,
”苏晚指尖划过照片边缘,“她以前是天文台的观测员,总说要带我去看沙漠星空,
结果……”她没说下去,但林墨看懂了。笔记本里夹着张火车票,是十年前从南京到敦煌的,
检票口那栏还是空的。“我们去青海吧,”苏晚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
“德令哈有座天文台,我妈年轻时在那工作过。”去德令哈的火车要走二十小时。
苏晚靠在林墨肩膀上看窗外,黄土高原的沟壑渐渐变成草原,羊群像散落的珍珠洒在绿地上。
她忽然指着远处的经幡喊:“你看,风在送信呢。”林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五颜六色的布条在风里舒展,像无数只振翅的蝴蝶。他想起苏晚说过,
藏族人相信经幡上的经文会被风带到天上,变成星星的絮语。天文台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山上。
值班的老台长认出了苏晚,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块奶糖:“你妈当年总说,这丫头眼睛亮,
天生是看星星的料。”圆顶观测室里,巨大的望远镜正对着仙女座星系。老台长调试好设备,
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小伙子,给姑娘指个亮堂的星星。”林墨把目镜让给苏晚。
她看了没几秒就红了眼眶,肩膀轻轻发抖。“看到了吗?”林墨轻声问,“仙女座星系,
离我们最近的河外星系。”“嗯,”她吸了吸鼻子,“我妈说过,等我能独立观测了,
就带我来看它。”离开时,老台长送了他们两包星星形状的饼干,
说是苏晚小时候总缠着要的那种。下山的路上,苏晚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西边的天空:“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猎户座?”夕阳把云层染成绯红色,
三颗连在一起的云团正慢慢沉向地平线,真像猎户座的腰带。林墨掏出手机拍照,
苏晚却拽着他往草原深处跑,裙摆扫过沾满露水的草叶,惊起几只蚂蚱。“快,
”她喘着气摊开手心,里面是颗从天文台捡的陨石碎片,“对着云许愿,妈妈能听见。
”林墨握紧她的手,看着那朵云慢慢融化在暮色里。他没说愿望,
但心里清楚得很——想陪眼前这个人,看遍所有能被命名的星空。
##第八章永不褪色的坐标图书馆的天文角越来越热闹。有次林墨去送图纸,
看见苏晚正给孩子们讲黑洞,用个倒扣的玻璃碗演示“连光都逃不掉”,
结果碗底沾着的饼干渣掉了下来,逗得孩子们直笑。“林设计师,
”社区主任拎着袋苹果进来,“上次说的旧楼改造,你真打算加个星空走廊?
”林墨看着墙上孩子们画的星图,突然有了主意:“不光是走廊,我想在楼顶做个星象钟,
根据季节变化显示不同的星座。”苏晚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递过张纸条。
上面写着:“冬至那天,北斗七星的斗柄会指向正北。”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APP上聊天,
她说“北极星永远指着北方”。原来有些承诺,早在初见时就埋下了伏笔。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林墨在工地摔了跤。脚踝肿得像馒头,苏晚背着医药箱跑过来,
给他涂药水时手都在抖。“逞什么强,”她眼眶红红的,“不知道叫我帮忙吗?
”“怕你担心,”林墨疼得龇牙咧嘴,却忍不住笑,“不过这样也好,
能名正言顺让你照顾我了。”苏晚没说话,却把他的围巾又紧了紧。
那天她推着手推车送他回家,雪落在车篷上沙沙响,路过早点摊时,
她突然停下:“要两笼包子,猪肉大葱的。”林墨愣住了。他从没说过自己爱吃这个,
只在某次深夜聊天时提过,小时候生病,妈妈总买这种包子哄他。“我记性好,
”苏晚把包子塞进他手里,哈出的白气模糊了眼镜片,“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
”春节前,旧楼改造的星象钟竣工了。揭幕那天,苏晚穿着红棉袄站在钟楼下,
手里捧着盆精心养的仙客来。“这是我妈最喜欢的花,”她轻声说,“她说花谢了会再开,
就像星星落下还会升起。”林墨突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不是钻戒,
是枚用建筑废料打磨的戒指,内侧刻着猎户座的三颗星。“我设计了一辈子空间,
”他声音有点抖,“却只想给你一个家。”苏晚的眼泪砸在戒指上,晕开一小片水雾。
周围的孩子们开始拍手,有人喊“结婚要放烟花”,有人举着自己画的星图当贺礼。
那天晚上,他们又爬上图书馆的屋顶。雪后的星空格外清澈,
猎户座的腰带星像被洗过一样明亮。苏晚靠在林墨怀里,
翻着手机里的照片——从北京出租屋的第一晚聊天记录,到德令哈天文台的观测日志,
再到今天星象钟揭幕时的合影。“你看,”她忽然指着屏幕,“我们的故事,比星图还长。
”林墨低头吻她的额头,口袋里的猎户座模型发出微弱的光。
他想起刚失业时那个漆黑的夜晚,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这座冰冷的城市。却没想过,
会有个带他看星星的人,把他的人生,也变成了值得仰望的星空。
远处的星象钟发出整点报时的声响,清脆的钟声在雪夜里荡开。
苏晚突然拽着他的手往楼下跑,手里还攥着那本记满星轨的笔记本。“干嘛去?
”“去**联,”她回头笑,睫毛上沾着雪花,“林墨,我们要一起贴春联,一起守岁,
一起看明年的第一颗星星。”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星河。
林墨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不是永远不变的星空,而是愿意陪你数完每一颗星的人。
城市的光再亮,也挡不住星光;人生的路再长,只要有人同行,就永远不会迷路。因为爱啊,
从来都是最精准的坐标,能在所有黑暗里,为你找到回家的方向。
##第九章星空下的约定在生长开春后,图书馆后院的爬山虎开始疯长。
苏晚每天都会去浇水,手里举着个小小的记录本,上面画着藤蔓攀爬的轨迹,
像在绘制另一种星图。“你看这株,”她指着最粗的那根藤蔓,“上周刚爬到三楼,
今天已经快够到观星区的栏杆了。”林墨蹲在她身边,
看着藤蔓顶端的嫩芽正努力往玻璃屋顶的方向探。他忽然想起什么,
从工具箱里翻出段细麻绳:“我给它搭个架子,让它顺着猎户座的形状爬。”苏晚笑着点头,
眼睛弯成月牙:“等秋天叶子红了,屋顶就会有片红色的猎户座。”这天下午,
社区里的张奶奶带着孙子来天文角。小男孩举着张皱巴巴的画纸,
上面用蜡笔涂着歪歪扭扭的星星:“苏晚姐姐,我画了我们家屋顶的星星,
可是爸爸说那是路灯。”苏晚把画纸贴在展示墙上,认真地说:“星星不一定非要在天上呀。
你看,图书馆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像不像星星落在了书架上?”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忽然指着林墨刚焊好的藤蔓架子:“那个星星架子会结果子吗?”“等它爬满了,
”林墨笑着说,“我们就在下面挂灯笼,像摘了一串星星挂在上面。”闭馆时,
张奶奶偷偷拉着苏晚的手:“姑娘,林设计师是个好孩子。前阵子我家漏水,他连夜来修,
还说‘老人家的屋顶不能漏,就像星空不能破洞’。”苏晚看着正在收拾工具的林墨,
夕阳的光透过玻璃屋顶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他的袖口沾着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