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年眼皮跳了跳。
心里的不安，在点开和林初月聊天框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半个多月！
以前每天都要他发报备信息的林初月，已经半个多月没给他发过信息。
顾瑾年脑子有一瞬空白。
他删删减减打出一句老婆发送。
那头跟着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只一眼，就染红了顾瑾年的眼。
林初月不知道他站在原地，红着眼盯着那戒指的五分钟在想什么。
她不想猜，也不想知道。
许曼这边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又赢了林初月一次。
她嘴角笑意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见顾瑾年魂不守舍的出了墓园。
她脸一僵，刚要追上去，脚下却绊倒祭品，膝盖狠狠砸在石碑上。
鲜血涌出来，疼的她白了脸。
顾瑾年却头也没回。
这场面，林初月该得意的。
可大抵是失望太多次，她的心早就只剩麻木。
顾瑾年赶到别墅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一路上，他抓着戒指的手就没松开过。
下车的时候，戒指已经在他掌心留下了印，他却像不知痛。
时隔半个多月，再推开别墅的大门，他练习了一路的笑还没来得及勾，就见满院子的月季尽数枯萎。
顾瑾年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颤了下。
林初月已经飘到那些月季前。
这满院子的花，还是他送她的。
那时候深爱顾瑾年。
他送的花，她也当做宝贝。
每一朵她都亲自照顾，生怕辜负了他的真心，后来死了一朵，她还到哭了半夜。
现在这满院的心血全枯，她反倒觉得释然。
那样善变的真心，本也不长久。
不值得，她再付出分毫。
顾瑾年的反应，却意料之外的大。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到台阶前。
半个月没住人，门口的快递已经成堆。
有去医院之前，他们一起躺在沙发上细心给孩子挑的玩具和家具。
还有，她为他订购的七周年纪念日礼物。
几乎是看到礼物的瞬间，顾瑾年紧绷的脸就落下来。
褪去落灰的外包装，精致的丝绒礼盒里装着的，是林初月亲自参与设计和制作的佛牌。
里头的卡片上，只有一句话——
【愿与君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自从她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后，顾瑾年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
【愿用岁寿换初月，岁岁年年长康健。】
他盼着她康健，她就送他佛牌保他平安。
那时候，她总想着两个人都平平安安才能白头偕老。
可现在——
低头看了眼自己虚晃的身体，林初月还是笑出了声。
她到底还是没有岁岁年年长康健。
大概，是他变心后许的愿都不够诚心了吧……
林初月仰着头，强压着眼底的水渍。
顾瑾年站在她面前，忽然就笑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之前和林初月赌气的自己幼稚的离谱。
他的初月那么爱他，他们约定要白头到老，他怎么能怀疑她呢。
他自信的冲到屋里，理所应当觉得林初月就该在屋里等着他。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都没想过她不在。
还是中途接到奶奶的电话，他才冷静点。
奶奶大概又犯了病。
电话那头，她反反复复只记得“初月”。
只记得“过来吃饭”。
奶奶打不通她的电话，只能找顾瑾年。
在她的记忆里，顾瑾年就该和林初月形影不离。
顾瑾年静了几秒，声音轻的差点听不见。
“奶奶，是初月叫我过去吃饭吗？！她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似血的残阳落进客厅。
回应他的，只有奶奶不断重复的初月。
顾瑾年却丝毫没察觉不对。
“好！我就来，你告诉初月，我马上来接她和宝宝回家！”
他脸上的欣喜压不住。
给助理发信息的时候，激动的打错了好几个字。
磕磕绊绊才凑出一句——
【给我订一束新鲜的玫瑰，和我之前拍卖会拍的玉镯一起送到别墅来。】
助理秒回——
【是许小姐住的别墅吗？】
顾瑾年皱眉——
【***什么，那是给我老婆准备的，她好不容易消气，还等着我去接她和宝宝回家呢，也不知道我们的宝宝像谁多一点，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脸上的幸福没有半点作假。
可如果真的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时隔半个月还在这里问孩子的性别。
林初月笑的讽刺。
手机那头，助理输入了好久。
最后一条——
【夫人和孩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才发出来，顾瑾年已经收了手机，上楼特意挑了一套她送他的衣服换上。
拿到助理叫跑腿送来的东西后，他马不停蹄往驱车赶往奶奶住的小区。
过栏杆的时候，门口保安一眼认出他。
沉重的叹了口气：“来接老婆回家啊？”
顾瑾年没觉察出异常，扫了眼副驾驶的花和礼物，笑着点头：“是啊，惹老婆生气了，等会儿还有得哄呢。”
他眼底亮光闪烁，似乎已经在幻想再见到林初月和孩子的场面。
全然没发现保安诧异的表情。
不等他再开口，栏杆上台。
顾瑾年的车飞快驶了进去。
好不容易停好车。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走过千万遍，明明没有多长的路，今天他却觉得格外遥远。
中途，还接了个许曼哭哭啼啼的电话。
她故技重施在那头吵着要自杀。
这回，顾瑾年却只是皱眉警告：“我陪你够久的了，今天别闹，我得陪我老婆和孩子。”
收好手机，他最后整理了下衣着，指纹解锁进门。
“初月，我来接你和宝宝回……”
他嘴角扬起惯用的笑。
林初月也在笑。
笑着看他，视线落在屋内黑白刺眼的灵堂上。